事物的发展总是有矛盾存在,譬如:在寒冷的冬季嚼甘蔗。带着这个嚼字出口,似乎不太文雅,但甘蔗若也榨汁了,好像就脱离了吃它的初衷,不仅为了味蕾获取甘甜的汁液,还要满足听觉与心理享受。至少我吃甘蔗是想听见清脆的断裂声与咀嚼声。
无事的周末,总喜欢买一整根甘蔗,让细心的水果店工作人员将外面的紫色果皮全部削掉,分成小截,以备食用。可无论怎么更换买点,再也没有记忆中的味道。童年的甘蔗是那么甜,以至于吃完手心都留有黏糊糊的印记。
在我童年的时候,物质不甚丰富,吃甘蔗是多少有点奢望的事,因为我居住的小镇上没有水果店,只能等到有集市才可以买到。
我小时侯的扁桃体一遇换季就发炎(大概幼儿都差不多),特别是冬天更是没有征兆的肿大,不得已只能靠吊瓶消炎。身体免疫力低下,又特别挑食,这样的恶性循环至成年才有所好转。
童年的生活,无虑又美好,恃着退休在家爷爷对我这个长孙的娇惯,在物质相对还不富足的90年代,我的物质供给常常是同龄人的翘楚,那时候流行吹泡泡糖,我估计就是第一代“大大”泡泡糖的FANS,看着大点的姐姐哥哥们吹得起劲,我动辄就买一盒,一边走一吃吹,又没有掌握吹泡泡的要领,待没有了草莓的香甜,就立即弃之;这种事发生在换牙期,过多糖份的摄入,直接导致我现在的牙齿也不甚美观。
每每咽喉疾病侵扰,总是伴随我无理要求的滋生。记得某年的冬天,窗外下雪,我躺在家里打吊瓶,(因为乡卫生所太冷了,加上我这样的老主顾,卫生所所长背着药箱亲自为我诊断),打着吊瓶的人百般无聊,想要吃甘蔗,也记不清我的爷爷是骑着自行车还是步行至5公里以外的大镇上给我买了来,现在想来还有点泪眼婆娑,爷爷一回家摘下他那厚重的棉帽,将一双被冻得通红、布满裂纹的大手伸过来,露出了两截冻得僵硬的甘蔗,眉毛、胡子上都挂着水珠,鼻子也通红,笑眯眯地让我尝尝甘蔗甜不甜?
冬天吃甘蔗,夏天要吃腌菜,吃鱼罐头……总之,生病的日子我会找各种理由要吃那些非现实主义的食物,大概孩子的世界里吃永远是第一位的,甚至胜过了疾病本身带来的痛苦。
爷爷过世已有8年时光,从最开始的常常想起,到如今因为我自己孩子的牵绊,偶尔会想起那个从未上过正规学校,却靠着自学,戴着老花镜流利读报、看电视的爷爷;那个看见别人买了又厚又保暖棉袄追上去想给自己孙女也买一件的爷爷;那个睡不着觉穿梭与超市、药店的爷爷;那个去世时,把我买的皮鞋珍藏于床头柜舍不得穿的爷爷。
怀念记忆里那抹味道,那种只有爷爷买的甘蔗才有的味道!(作者单位:铁建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