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月,是稚童眼中的玉盘,是游子心中的思量,是归人企盼已久的团圆。千百年来无数文人墨客为此不吝笔墨,留下一篇篇瑰丽华章,谱写了一幕幕传奇故事。古往今来的千愁万绪,离合悲欢,全都在这轻柔月色下演绎流传。
又是一个中秋,夜深人静,倚着栏杆,柔和的月光从稀疏薄云中抚过,照映在地上,点点月光如白鹅绒般纯洁,又像雪花一样的轻盈。望着天上清月,月影婆娑,清辉遍洒,风语低诉,静静涤荡着绵绵群山,周遭万籁俱寂,唯有山间溪流荡漾出阵阵音符,流年轶事如杨花碎影跌落水面,浸透到了内心的深处,无需阳春白雪的洗涤,亦不用流觞曲水般的风雅。回想儿时,每逢中秋,无不充溢着美好与欢愉,白日里,尽情享受着假日的美好时光,携着秋风,游园赏景。夜幕降下,阖家团聚,佳肴可口,晚风舒心,在月光下同着家人赏月畅聊,手捧着美味可口的五仁月饼,聆听着流传千年的动人传说,向往着长天星河中说不完、道不尽的仙人故事,皎皎月明映照着盘中精致的月饼,也照在了人间万姓的心间。浩瀚天河中的圆月伴着点点闪烁的明星成为儿时幻想的温床,在夜深之际带着无限的遐想缓缓入眠……
时光荏苒,转眼间已辗转他乡,“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每至中秋月圆时,脑海中回想起这透人心神的章句,思及幽居月宫,“碧海青天夜夜心”的嫦娥,想到孤身一人,“曾在月里砍桂树”的吴刚,还有那只藏匿月中,捣药不断的白兔,只觉着天高地远,寂寥清冷,明月清风依旧,只是人已在他乡。迷人的夜色总有丝丝缕缕的轻愁叩击着半掩的心门,总有微微点点的幽情拨弄着炽热的心弦,细细的思念一点点渗入心扉,蔓延开来,仿若绵绵秋草,逐处丛生。
忽然间微微夜风摆动起的群山叠音,打破了我的凝思。怅然北望,群山遮目,星空寂寥。千里外伊人月下轻扫娥眉,暗香盈袖,一弦玲珑的清音,一弯相思的笔墨,淡淡的眷念如烟如云,让着嫦娥携去远方。
不同于秋风秋雨所带来的“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的飘摇零落,中秋的月带来了悲欢离合,也带来了欢愉愁思,还有着自古以来人们对她的眷恋和向往。在斑斓清辉下,我的思绪随着月光回到了千百年前,走入那寻常巷陌,街坊上家家箫管,户户弦歌,焚香拜月,酌酒高歌。或携柏湖船,琴瑟铿锵,传杯洗盏,沿游彻晓。看罢市井华章,游走于川泽丘原之间,同行吟的屈子一道探索藏兔于腹的圆月;站立于铁索战船之上,望着曹操于月下举酒祭江,横槊赋诗,讨孙驱刘;倚靠着亭台栏杆,和太白举杯邀月,同销万古愁情;待得唐明皇登览月宫,谱得天音仙乐,聆听落入凡尘的“霓裳羽衣曲”;驾一叶扁舟,和着洞箫,乘着清月,与东坡扣舷共唱“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皓月当空,映照出先贤对天地的思索和垂问,以及对人生的领悟和感受,渐渐地淡忘了儿女情长,阔别了悲秋感伤,只愿在这清秋佳节,追随先贤,于皓然月色下,乘兴而游,同赏天地给予我们的珍贵礼物。
(作者单位:三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