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命运的河流中,我向你泅来时,正看见——你在向我泅来。
——题记
感谢命运让我在人生的春天遇到了你!1998年我们相识时,你还是一个皮肤黝黑、肌肉饱满的棒小伙,每天推着小板车在工地上拉水泥,是个小班长。那么多男生里,比你帅的有,比你富的有,比你能说会道会来事的也有,为什么领导偏偏选个子不高、其貌不扬的你当班长呢?我去问了领导,领导说,没啥,因为他干活不惜力气!从那时起,我开始注意起你来了。
当你听别人说我在报考自学考试时,便来找我了,原来你也在考。这仿佛是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了知己!你白天在工班里挥汗如雨,工余时间把自己交给了书籍,我以为你是个书呆子,但刻苦学习的你并不是不近人情,你经常在生活上帮助别人,在工作中帮助领导分忧解难,解决了工作中的各种小难题,让我感受到了你是一个有担当的人。没有花前月下的誓言,没有霓虹灯下的浪漫,两颗心很自然地靠近了。我们都有着自己的梦想,有着一颗积极向上的进取心,不甘于命运的安排,想凭着一腔热血拼出一片天地,相同的志趣使我们有了共同的话题,我们在一起聊的最多的就是学习和理想。我这个文艺青年遇到了你这个热血青年,可谓“棋逢对手,兵遇良将。”在那个条件艰苦、日子清苦的年代里,梦想真的是一种贵重的奢侈品,它让当下的清苦生活投射出一层理想主义的光彩。因为有梦想,一切艰难都是美好的,都是命运开出的花朵,都包含着某种深意。当你为着梦想而活的时候,你就已经走近某种神圣了,而这路途中竟然还有一位同行者,是不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一路有你,我不孤单。
那时候我刚刚阅读了路遥的《平凡的世界》,这部充满正能量的作品描述了小人物孙少平在艰苦生活中不平凡的品质,深深地打动了我,贫穷没有束缚住他,他精神上拥有无比丰厚的财富,他保尔般的工作热情和圣徒般的道德修养以及对真正理想的执着追求,使我无比钦慕。感到庆幸的是,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孙少平的所有人格特征!那种意外的惊喜使我暗自感谢命运的垂青与眷顾。
后来你被分到山西项目工作,我则留在了段机关。单位上不少人给我介绍对象,许多已婚的大姐建议我最好找一个家中有房子的一局子弟,她们说那样会少奋斗二十年。我却没有如此规划自己的人生,是因为你孙少平式的人格魅力已经深深地吸引了我。那时还没有手机,书信是常见的联系方式,我们开始鸿雁传书,一个礼拜一封信,这些书信虽然辗转各地,但最终都被妥善保存了下来。记得我当时迷恋舒婷的诗,将她的经典之作《致橡树》抄下来送给了你:“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
2002年12月22日,我们结婚了。婚礼是在老家的农村举办的,热闹而简朴,让我们感动的是,很多领导都长途开车来参加了我们的婚礼,为我们祝福。我们婚前没有买房子,我父母一直耿耿于怀,但是我却并不感到遗憾,我坚信“牛奶会有的,面包会有的,房子也会有的。”说到底,是我坚信梦想的力量。
2005年,赶上单位集资盖房,我们分到了一套96平米的两室房子,这是多么激动人心的事!交房款的时候,我们没有那么多的钱,是我父母帮我们凑齐了房款。当时我们都在外地上班,房子装修好一直没有机会住,只有过年或者出差回去时可以住一下,但拥有自己的房子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那时我在唐山机关工作,你在北京项目部工作,两地相隔两小时的路程,我经常周末乘车去北京看你,你每天忙得不亦乐乎,根本没时间陪我,我去了只能给你洗洗衣服,做点小菜犒劳一下你。那时候北京的房价是一平方米2000元,我们都觉得贵,而现在涨到了十几万甚至几十万!这就是历史的巨轮碾过的痕迹!我们一起走过并目睹了中国楼市上涨的全过程。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我被调到江西,你也被调到广州,两地相距遥远,唯有手机联系。我们的梦想就是能调到一处工作,能住在自己的房子里,但在工程单位,这种梦想也并不是轻易能实现的,我们彼此鼓励,一起加油,努力地工作,不懈地学习,为了实现理想而奋斗着——彼此的思念愈深,奋进的动力愈强。
2005年,我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生女儿的时候,你从广州回来只请了4天假,其中还有两天在西安参加研究生考试。而那时候,我已经先你一年而考上了华中科技大学的工程硕士。广州项目干完后,你被调至处机关工作,我们一家终于团聚了!当时真的是没有想到,那种喜极而泣的感觉,令我终身难忘。
我休完产假之后,也被调至处所属分公司机关工作,两地分居的日子结束了,生命揭开了新的一页。
我们彼此鼓励,彼此支持,虽然工作繁忙,但没有放松学习,功夫不负有心人,2007年7月,我拿到了华中科技大学的硕士学位,你也用两年时间提前拿到了湖北工业大学的硕士学位。
你无论在哪个岗位上干,都能全身心地投入并能不惜力气把工作干到极致,你把“追求卓越是我们的人生品格”这句话践行得非常透彻,我欣赏你这种做人做事的风格和追求极致的品质,这是我不及你的地方,是我要向你学习的方面。
2000年之后,单位迎来了跨越式发展阶段,职工收入连年增涨,单位福利也越来越好。后来,我们又迎来了一次单位分房机遇,由两室的房子调到了134平的三室,这一次,我们已经有了一些存款,按照自己的意愿好好装修了一翻。搬进三室的房子,幸福感确实增加了不少。
拿到硕士学位之后,你又准备要考博,确定好了所报考的院校,我只有默默地支持你去考。因为是跨专业报考,难度非常大,我为你捏把汗,你对我笑笑说,没事儿,再难也有解决的办法。记不清你是怎样夜以继日通宵达旦地复习,只记得每每深夜我起夜时,书房的灯光总是漂白了四壁。你用了两年的时间,考上了西安建筑科技大学的经济管理专业博士。
我们在新房子里住了没有一年时间,我就调到了西安工作,这又是一个完全意外的惊喜!调至西安不久,我的散文著作《雕刻时光》由北京作家出版社出版,也算是多年来对自己笔耕不辍的一份交代吧。后来孩子上学后又把孩子转到了西安。那个装修一新的家渐渐远离了我们的生活。每次回去,内心里都有一种强烈的眷恋和依依不舍,房间里的一桌一椅,一灯一卫,都是我深爱的风格,就这样成为了我生命中的过眼云烟,渐渐远去了。
2015年,你也因工作需要被调到西安工作,我们一家在西安又团聚了。这又是一个意外的惊喜!感谢领导的厚爱,感谢命运的垂青,感谢这一路走来有你陪伴,你是我生命中最大的奇迹——是你让我相信,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所有的意外之喜都隐藏在每日里一点一滴的努力之中,也是你让我相信,不必关注得失,命运自有安排。
2017年,你过五关闯六将,博士顺利毕业。拿到毕业证的那一天,你为我买了一个蛋糕,我说,今天又不是我的生日,为什么要送蛋糕?你说,这是专门感谢我多年来的对你埋头学习的支持而定做的,双层蛋糕上面是两只比翼齐飞的凤凰在云端飞翔,下面是两枝并蒂的粉红莲花相偎相依,碧绿的枝叶交错生长,留白处写着两行字:“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那一天家里没有人,你为我开了一瓶红酒,我在幸福的泪光中接收了你的礼物,我们对酒小酌,畅谈一路走来的欣慰。青春,抢收抢种的季节,就这样匆匆而过,留在枝头的,是一些鲜红而甘甜的果子。
今年是我们结婚的第16周年,属于蓝宝石婚。蓝宝石,剔除了杂质,淬炼出最高的硬度,象征着忠诚、坚贞、慈爱和信念。16周年是一个可以发生许多故事的漫长的岁月,16年岁月的痕迹,在我们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当容颜不再靓丽,一切浮华逝去,定格在我大脑里的,还是当年那个活力四射、干活不惜力气的18岁棒小伙捧着一堆自考书籍向我走来时的场景,那天的阳光给你的身影投上了一层光晕,这光晕在我的脑海中经历了20余年,从不曾熄灭。
“嘤其鸣兮,求其友声”,见你之前,从未想过结婚,嫁你之后,从未后悔嫁你。回首16年的婚姻生活,我们相伴相助,与人无争,只求心安。
年轻时,我们也曾渴望命运激流勇进,到最后发现,生命中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然。每日清晨渴望着奔赴自己的岗位开始一天的工作,每日日暮渴望着回到自己的小家开始一天的休憩与放松,这样充满渴望的生活,何尝不是一种持久而真切的幸福呢?当所有的人都在关注你飞得高不高时,我却只关心你飞得累不累。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读过陆游与唐婉的爱情;读过赵明诚与李清照的爱情;读过贾宝玉与林黛玉的爱情;读过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爱情;读过焦仲卿与刘兰芝的爱情;读过三毛与荷西的爱情;读过斯嘉丽和白瑞德的爱情,那缠绕在指尖,隐藏在眼里,静静绽放的美丽渴望,在心有灵犀的约定里,彼此成为对方灵魂的伴侣。而我,茫茫人海中的平凡女子一个,能够与他相知在红尘里,彼此以简约明媚的情愫温暖着对方,轻吟岁月中纯情的歌谣,这不是上天馈赠的爱情的福音吗?
张德芬讲过,你真的想要的男人,并不是没有缺点的男人,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能够愿意跟你一起成长,一起改变,这样的关系是非常美丽的。
16年的婚姻里,我们相互扶持,虽然日子清苦,但是虽苦犹甜。16年来,我们和光阴交换了彼此的精华,我们最珍贵的年华被光阴带走了,但光阴留下了值得欣喜的馈赠,那就是人生愈加厚重的阅历,人生愈加丰富的心灵和人生愈加宽广的胸怀。
一路上有你相伴,春暖花开;一生中有你呵护,倍感温馨。
(作者单位:中铁一局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