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该是允公允能地向善奔跑
    梁波
    年初，当新冠肺炎的疫情在全国迅速蔓延时，我的心里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1月13日，在与母亲、妻子分别了半年之后，如期团聚。看着列车驶入家乡的站台，悬了一天的心终于放下了。妻子已怀孕七月有余，欣喜之下，便在朋友圈发出了“一生幸运，莫过于接你时总有小步紧跑的快乐”这样的感慨。
    母亲和妻子回来十多天后，就要过年了。由于妻子处于孕期，年三十的晚上便早早休息了。当我后半夜醒来，打开微信之后，朋友圈被“陕西省首批赴武汉医疗队”的信息刷了屏，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了这场疫情的严重性。
    正月初一，村里开会对所有路口设立岗亭。“这次家乡用你们这些老退伍兵做志愿服务者，年前民政上才给发过海报，我都记得这些人，一定做好动员。”村干部对父亲说。父亲光荣地被选为村口第一批执勤人员。
    防疫岗亭的执勤，着实改变了老人的生活，第二天晚上，父亲吃完晚饭就对我说：“我给人家说了，过几天你也去值几天，去站岗值勤。当初我没让你去当兵，你心里不高兴，年年埋怨我。”那一刻，我很是高兴。我承认，我曾经因为没当成兵的事埋怨过父亲。
    天有不测风云，谁也没想到父亲执勤的第三天，村长到家里对父亲说：“今天你不去了，你们家要隔离，你要正确理解。”说话间村长把《经武汉返乡人员隔离登记表》拿了出来。在那一刻，我明白了，因为母亲和妻子从长沙回陕，确实要经停武汉。在我心里“长沙”成了不敢展开想象的地名。父亲叫我把母亲、妻子的高铁行程情况，记录在了登记表上。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待在家，等隔离期过了，如果没有问题，我再为大家服务。”父亲说。老人摘下头盔，取出兜里刚准备去值班的杯子，从疫情防控志愿一线退了出来。
    没过几天，一辆救护车停在了我家门口，这个时期救护车的来访着实让全家人都捏着一把汗。只见村领导和防疫人员在家里说明了情况之后，“居家观察，不出门，不走动”的条幅就被拉在了我家门口。“拉上吧，关键能给乡亲们（来客）提个醒，”母亲说。
    村长说：“你们回来得早，按时间算已经够了，但是昨天说是有个潜伏了28天的病例，所以……”母亲点点头，表示理解，感谢着村里的关心和重视。
    我们全家，继续在家隔离。
    “我们经过武汉时，火车确实上人了，邻座要一起打牌，跟我换了座位，我们还说话了。”母亲回忆说——这句话成了我心里最重的负担。
    母亲信佛，每天都给家里的“各路神仙”（北方农村的习俗）上柱香，祈求平安，而这段日子尤其如此。而我每天都不定时的去摸母亲和妻子的额头，我装得很淡定。
    隔离的日子里，邻居的爷爷奶奶，总是给家里送来蔬菜，一言难尽的感动。那种感动是连我们自己都怕给别人传染，尽量躲着别人，但他们却全然不怕我们“带毒”的可能性，让我深深地感动。
    没过几日，防疫宣传车又一次到访。我预期的是一家人要被隔离到医院去了，那一刻唯一的心疼，源自于妻子挺着7个月的大肚子，还要跟我受这种苦。心酸的瞬间，听到医务人员说：“梁波，来把这个拿着，咱家好着呢，给邻居们说一下，一定给邻居街坊都说一下。”只见医务人员刚下车就把两张“解除居家医学观察通知书”递到了我的手上。对于如此大力度的“转场”，我“懵”得很彻底，但却也感觉到上天终究给了全家人莫大的仁慈，天亮了。
    一天，我与母亲聊起了被隔离期间的一波三折和作为儿子内心的感受，那次是我最近距离回味幸运的来之不易。无意间打开手机，县团委“关于招募返乡青年团员到社区服务的通知”就显示了出来。也许是由于我家的特殊经历，又或者对于“幸运”的感激，我当时便在手机上报了名。团委很快打来电话，我被安排到岐山县预防新冠肺炎疫情工作指挥部宣传组（县委宣传部），从事志愿者工作。
    早八点，下午六点，中午不休息。收稿，改稿，文件外送，轮值测温及疫情防控阶段性总结起草等工作，就成了往后一个月的“主餐”。
    第四天下午，县团委在宣传部了解了我的工作情况后，两位书记来办公室为我送来了消毒喷雾、口罩等慰问品，也是那天，我有了自己唯一的一张工作照。
    第五日的早晨，在办公的楼道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天哪，他是我的老师！我心里一阵惊喜。“我听声音像你，真的是。”老师高兴地说。原来我的老师也参加了志愿服务工作。我们一起聊了起来，熟悉的话题把我带回了童年。我的初中母校现已达不到小学的生源规模，在得知最疼爱我的两位语文老师（夫妻）仍在学校坚守时，我有了再去校园看看老师的冲动。
    “小梁，今天回来的时候买点菜。”每次出门前，妻子就会叮咛我。妻子已经怀孕快八个月，医生很早就说她有贫血症状，这个时候很应该加强营养，可在宣传组的前几天我接连食言。常常因为缺少村值班岗亭的证明而被超市拒于门外。每天七点十分左右从路口路过直到下午六点半回家再路过，岗亭没上班，开不出条子，最后就成了下班早走半小时，开条子，次日拿着条子进超市，“隔日条”最后成了我的标志。
    那一个月，就是改宣传材料。除了省市高频率的舆论要求和细致入微的发声脉搏让人叹服外，白班吃过县辖爱心企业捐给指挥部的水果，加班吃过捐给指挥部的泡面。“宣传部靠水房，泡面接水不排队”是我与同事间开得最多的玩笑。县委对面小卖铺捐来的辣片，让我一次又一次想起中学食堂“辣片夹烧饼”的童年。
    时值志愿者服务的第25天，见宣传任务已转到了春耕复产和扶贫帮困等正轨上来，我便提出了“退出”的请求。“小梁离得远，以后老家有啥事了就说一声。”宣传部长趁着中午饭点专程赶到宣传组，对我送别。回谢之余，我感受到了家乡人的淳朴和谦和。
    最后一次我骑着电瓶车从县委出来，走在上学常走的柏油路上，一路欢脱，一路口哨……
    3月4日，宝鸡日报称全市确诊患者“清零”。辩证地看，这“零点”也该是“起点”，有过改稿经历的自己，更能感受到这“起点”的来之不易，这里面有交通运输系统“四班三运转”的路口坚守，有卫生系统春节期间的逆行担当，有公安系统特殊时期“绿网”维护的严肃姿态，有镇政府“爱心小车”运菜为民的创新举措，有村属企业“精面粉”连夜援汉的民企温暖。
    我，土生土长的西府汉子，是“润德泉”水养育了我，当知“活着，定该是允公允能而向善奔跑！”如平凹言，生在哪里，就决定了你，所以你的容貌便这样，脾性便这样，当巨大的灾难渐渐远去，一切成为历史，在家乡，爱的花朵仍在盛开。
    （作者单位：新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