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有很多关口,不同的抉择成就了不同的人生。
黄文秀,这个在偏远山区坚守初心和使命的全国脱贫攻坚楷模,用年仅三十岁的生命谱写新时代青春之歌的巾帼英雄,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例子。
从北京师范大学法学硕士毕业后,黄文秀以广西百色市委宣传部理论科副科长的身份,派驻到乐业县新化镇百坭村担任第一书记。2019年6月17日凌晨,她从百色返回乐业途中遭遇山洪因公殉职。2019年6月,习近平对黄文秀同志的先进事迹作出重要指示,要求广大党员干部和青年要以黄文秀同志为榜样,在新时代的长征路上做出新的更大贡献。
2021年4月下旬,我从南宁到百色参建乐望高速公路,在途经伶站服务区休息时,第一次看到了关于黄文秀同志的宣传展版,对她的感人事迹有了初步了解。紧接着又到乐业县党校联系党史学习教育的老师,才获悉黄文秀同志生前驻村的地方就在县城附近的大山里。于是,我急切地追寻着黄文秀同志的足迹前往百坭村,瞻仰她生前工作学习和生活的场所,观看广西自治区党委组织部录制的宣传片《新时代的青春之歌》。
尽管我对黄文秀同志的成长经历、重大荣誉和社会影响有了一次全面了解,但还有三个疑惑没有完全解开。作为刚从大石山搬迁脱贫家庭走出来的农家子弟,为什么从北京师范大学硕士毕业后她不争取留在大城市,仍然选择重新回到还不太富裕的家乡广西百色?担任百色市直机关党委宣传部理论科副科长的她,为什么离开了这种既体面又优越的工作环境,欣然接受党的号召到脱贫攻坚第一线挂职锻炼?在2019年6月16日那个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夜晚,为什么她不陪刚做完手术的父亲多待一个晚上,而是心急如焚地返回暴雨来袭的百坭村,去赴一场和死神相遇的较量?如果找不到这三个问题的答案,我们就不能真正走进这位奇女子的精神世界,就感受不到她在遭遇考验时的所思所想,就无法从她的身上汲取到那种真切的、炙烈的、催人奋进的力量!
后来,我又拜读了关于文秀书记的许多书籍,观看了关于她的影视作品和电视新闻,专程到百色市脱贫攻坚展示馆接受更深入的学习教育。从一个个耐人寻味的故事里,我反复地揣摩文秀不一样的执着与坚守;从在每一次人生大考面前,文秀都能选择重塑自我、直面挑战、不断成长的价值取向,感受她一尘不染的品质,矢志不逾的信念,无怨无悔追求;从集“老、少、边、山、穷、库”于一体,深度贫困地区的老乡们集体走上社会主义康庄大道,洋溢着幸福的笑脸上见证党的为民情怀。
现在,我似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赤子之心,向阳生长。文秀的老家在田阳县巴别乡,那是田阳、德保、田东三地交界的大石山区和石漠化地区,干旱缺水,极度贫困。文秀的父亲本来姓李,从小过继给了黄姓亲戚,因为家境贫穷,初中没读完就回家务农挣工分了。文秀出生那年,政府号召贫困村易地搬迁,搬到外面自然条件好的地方生活。文秀的父亲下定决心,再苦不能苦孩子,一定要响应号召走出大山。文秀考大学那一年,她家开荒种的芒果丰收了,卖了一万多元,可是大哥结婚、家里盖房、母亲看病都需要钱。文秀的爸爸召开家庭会议决定,大哥的婚事简办,家里的房子缓建,先供三妹读书,黄文秀这才走进了山西长治学院。她在国家助学金申请书中写道,往年家里的收支勉强可以维持平衡,今年因天气导致芒果收成锐减,又因备考研究生不能兼职补贴家用,不得不申请国家助学金以完成学业。北京师范大学法学硕士研究生毕业后,她向资助她完成学业的爱心人士的辞别时,在赠送的折扇上用毛笔抄录了一首古诗:“朝云浮四海,日暮归故山。行役怀旧土,悲思不能言。悠悠涉千里,未知何时旋。”姐姐黄文娟介绍说,文秀爱书法、爱音乐、爱读书,有想法、有主见、有抱负,对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充满着好奇,充满着热情;最让她佩服的就是妹妹的勇气,因为她申请去扶贫第一线担任第一书记,之前并没有和家人商量,而是自己做出的决定。王国维说,“阅世愈浅,性情愈真。”王阳明说,“圣人之道,本心自足。”叔本华说,“精神慰藉是天才的特权。”文秀坚定不移地回到自己的家乡,这正是那种羊羔跪乳、叶落归根的本我表现,正是那种饮水思源、本色不改的赤子之心,正是那种行到山穷处、坐看云起时的质朴无华。
铭记党恩,慷慨赴命。2017年9月,黄文秀接受组织安排挂任百色市田阳县那满镇党委副书记。2018年3月起,担任百色市乐业县新化镇百坭村第一书记。当这个文静秀气的高材生,踩着泥泞的道路,跨过摇摇晃晃的吊桥,走进百坭村时,她收到的却是老百姓的质疑:研究生驻村嘛,镀镀金、走走过场而已,一个文弱的女孩子,能搞出什么名堂来!黄文秀感到压力很大,她觉得自己还不够勇敢,但是既然选择了,就唯有坚持。在她的脑海中形成了一个初步的思路,首先要对全镇基本情况,尤其是百坭村有一个全面的认识,父母的教诲,师长的引导,党的培养教育,这些都化作了她在扶贫路上甘于担当、勇于奉献的力量之源。她脱下了高跟鞋,换下了连衣裙,成了村里的“灰姑娘”。为了和老百姓打成一片,她学会了当地村民讲的桂柳话,端起了满是茶渍的旧瓷碗,喝起了略显浑浊的玉米酒,就这样她一小步、一小步地走进了群众的心里。驻村后文秀慢慢变了,变黑了,变结实了,变得更像村里自家人了。经过一年多锻炼,黄文秀已经从“扶贫新手”转变为群众最依赖的人。她到任之时,百坭村的贫困发生率为22.88%,2018年百坭村103户贫困户顺利脱贫88户,贫困发生率降至2.71%,实现了贫困户家家有致富门路,村集体经济项目收入翻倍。她还协调完成了1.8公里的道路硬化项目,新建蓄水池4座,完成了47盏路灯亮化工作。“在我驻村满一年的那天,我的汽车仪表盘里程数正好增加了两万五千公里,我简单地发了一个朋友圈:‘我心中的长征,驻村一周年愉快。’”黄文秀在自己的扶贫日记中这样写道。一次,在录制电视节目时,文秀书记面对摄像机自信地说:“我们百色作为脱贫攻坚的一个主战场,如何将革命先烈们奋勇前进、不断拼搏的精神传承下去,作为青年一代我们责无旁贷,同时作为驻村第一书记,我有信心在党中央的正确领导之下,不获全胜,决不收兵。”在文秀书记出事的前一个工作日,她还在带领村干部察看被洪水冲毁的水渠,一起研究修复方案,这也成了她留给百坭村民最后一个背影、最后一个心愿。誓言犹在,斯人已去。天亮了,雨停了;村道拓宽了,村民致富了;文秀书记却离开了!
大道至简,大音稀声。文秀出事那几天,凌云、乐业一带仍然暴雨不断,前往百坭村的山路因为滑坡被大石头堵住了。亲临现场的记者们看到的那条险恶的道路,却是文秀经常要走的扶贫路。记者汤婧说,她的采访通常是从与主人公面对面开始的,然而这次却不同,她要面对的这个女孩,她已经离开了,只能以一种特别的方式去走近她,用镜头去追寻她走过的路。几乎每个采访对象都惋惜地说,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这么好的一位书记,怎么说走就走了呢。与文秀一起选调回广西的同学陈丽美说:“尽管生活中没有了文秀,伤痛会长久地伴随着我们,但生命中有了文秀,我们就有了继续前行的力量。文秀走了,我们来了,这就是对文秀最好的告慰,也是我们无悔的选择!”政声人去后,民意闲谈中。百坭村村委墙壁上文秀书记“请假”的去向牌,屋里那两坛还没来得及开封的脱贫“庆功酒”,还有那满山遍野迎风起舞的“摇钱树”,都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们、感召着我们、激励着我们。
人民就是江山,江山就是人民。我们党100年的光辉历程,雄辩地证明了所有的跋涉都是为了复兴的愿景,所有的砥砺都是为了人民的认同,所有的奋斗已经汇聚成了十四亿同胞的一路同行。我坚信,我们和文秀书记一定能够相遇在共和国伟大复兴的征途上。
魂兮归来,文秀书记!
(作者单位:三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