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鑫
古人常在中秋夜以明月寄托相思,因为这一天月亮最是圆满,而月下的人,或是在官海里浮沉,或是在他乡求学,或是在边关戍守,又或是独居在家……好像尽是天下不如意之人。但对我而言,家的寄托,不只那一轮皎洁的圆月,还有月光下微弱的一盏灯光。
上高中时,第一次住寄宿学校,十五岁的年纪,正在稚嫩和成熟的边缘,虽少年不知愁滋味,但思绪总是纷杂。一次晚自习下后,同学们忽地都跑出教室,将栏杆处挤得无一丝空隙,只因外面一轮圆月,圆月周围有一圈难得的月晕,缥缥缈缈,浮浮沉沉。同学们纷纷背靠着栏杆,仰着身子将头探出去。我也有幸抢到了一处位置,起初也跟着大家一起看月,看着看着,禁不住想起了“天涯共此时”“千里共婵娟”。收回眼光之余,蓦地看到学校外面的居民小区,漆黑的夜幕下,有着星星点点的灯光,灯光照亮了屋子。我想,每一扇亮着的窗户里,应该都有一家人在团聚吧,而我的家,此刻也应该亮着灯吧。夜晚的清风吹起一丝别样的情绪,这就叫作思念吧。
高中时,每个周日的下午都是一次小别离,每次背着书包,拎着从家里装满的一整袋零食,走到楼下时总会禁不住抬头看一眼家里的窗户,灯光从窗户透出,总会有一丝莫名的惆怅和伤感。后来上了大学,每个寒暑假返家,到家时总是晚上,到了楼下,总是要抬起头看一看家里的窗户,这透出来的光,每每都会让我感到安定。
如今,离家更加远了,刚上班的日子,常常会想起家人,想起母亲和阿姨送我到车站时擦不干的眼泪,想起亲人离别时候絮叨的嘱托,想起家里那从窗户中透出的灯光,开始慢慢理解起余光中先生笔下的乡愁——乡愁是一缕幽幽的灯光,我在外头,家人在里头。
又是一年中秋节,整个项目在工会组织的策划下,又忙活了起来,好不热闹。工会主席说:“今年这个中秋节真是挑了个好日子,不仅和教师节同一天,更巧的还是我的生日,真是喜上加喜再加喜!”突然有人提议:“为啥子大家不在这一天过集体生日哩,来一个喜上加喜加喜再加喜!”此言一出,项目部一下子就炸了起来,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晚上,大家团聚在会议室里,分享美食,真诚聊天,像在家里过节一样,幽幽的烛光里,大家开心地唱起了生日歌,为自己祝福,也为身边的同事,欢乐的情绪在彼此间传递。一间小小的房间,摆着一个圆圆的蛋糕,就像天上的圆月,大家围成了一个圈,就像围绕月亮的月晕,蛋糕上点亮的烛光,就像来自家里的灯光,映照着每一个“家人”。
和同事们热热闹闹过完中秋,晚上独自一人,在凝白的月光下走一走,抬头,赏一赏天上的明月,低头,看一看人间灯火,也不失为一种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