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怪,有的人你和他相识几十年,却可以像两条平行线般的从不会有什么友情的交集。有的人你刚刚和他结识,就能被他吸引,从而很快成为朋友。
兴中就有这么一股吸引力。我就是在很短的时间里被他“吸”成朋友的。
和兴中成了朋友后就总惦念他。惦念他的原因是看到他有那么好的文笔,却忙得很难有时间写写自己的东西,就为他感到可惜。
忽然就收到了兴中发来的《心绕家山》的书稿,我吃惊了。在每天被工作上的事务缠得难有脱身闲暇的情形下,兴中竟偷得工夫积下了十几万字的美文。这兄弟,行!
读着兴中这卷用真情写出的篇什,眼前就浮现出他那忙碌的身影。
初识兴中是在沪杭高铁建设一线的工地上。那时,兴中在中铁一局沪杭客专项目部任综合部副部长。我们到沪杭高铁建设工地实地采访拍摄时认识了他。
铁路建设千难万险。高铁建设尤为纷繁复杂。如此一条技术标准要求世界一流的沪杭高铁新线,须在短短18个月内建成通车,完全就是在一个世人不可想象的情形下创造人间奇迹。
在这条聚集着全世界的眼睛、牵动着全国人心的高铁线路建设工地上,最艰险、最困难的就是中铁一局坚守的第七标段。
全线四大控制重点工程,七标就占了两个。
沪杭高铁全线施工最复杂、最困难、安全风险最密集的笕桥联络线改造任务也在七标。
沪杭高铁全线155处特殊结构梁,七标就有40处,占到连续梁总数的31%。
这是一场极其艰难的推进。
笕桥联络线是沪杭全线重点咽喉卡控工程,横跨笕丁路的笕桥上、下行联络线、沪昆三线便线和上行改线,27米的宽度内就有三座桥,其中沪昆上行改线和沪昆三线便线跨笕丁路双线中桥,是实现沪昆上行改线和沪昆三线便线拨接的咽喉。基坑边缘距离两边既有营业线只有不足3米。场地狭小,安全风险极高,在此施工如履薄冰。
工程项目部即是这场高铁战役的司令部。有关工程的每一项指令每一天、每一时都要从这里发出。那种如山的压力、急如星火的迫切、不容丝毫差错的准确、明白无误的预期判断对于项目部的每个人都是严峻的考验。工程自身的艰难,加之工期紧迫,逼得建设者们只有用“五加二”、“白加黑”的办法来迎战了。我们在实地采访的几个月中,和一局项目部的弟兄们也是这样一起干过来的。
兴中所在的综合部其实就是项目部的办公室。吃喝拉撒、上传下达、迎来送往、组织活动、情况收集、开会学习、宣传鼓动、解决矛盾,凡是和工程有关的一切事务,综合部都得亲力亲为。兴中正好是综合部副部长,支嘴自然没资格,动手跑腿那当然就是他的事了。
我们在一局七标项目部采访了几个月,虽常和兴中碰面,却没有闲聊过一次。不是我找他要资料,就是他找我商量工作。兴中待人诚恳,对工作极为上心。虽然他是个腼腆的性格,可遇到工作上的事,他的执拗能让你难以辞拒。当得到别人的相助,帮他完成了工作上的哪怕一点点的小事后,他能时时不忘地记挂着别人的这一点点好。
一个人的出息其实就在这些方面——感恩、真诚、勤奋、坚持。
兴中做到了。读完他的这卷书稿,我知道了,兴中之所以能拔萃于同龄人,在于他本体素质的与生出类,和良好的家庭熏育。
全书的篇章是从2004年开始留笔的。那时兴中才20出头。从书中的第一部分“依依故乡情”中可以获知,兴中和祖父、祖母、外祖母的深深情意,对家乡的赤子之爱。甚或家乡的一棵樗树、一株太阳花、一窝小燕子都能让他动情不已。更别说关中平原上那些镌刻着沧桑历史的名胜古迹了。兴中从对家的爱、对亲人的爱开始,情感的涟漪一直延展到对学校的爱、对师长的爱。又随着年龄和阅历的扩展,将这份爱再升华成对事业的爱、对祖国的爱。
兴中的出息就是靠着这扎根在他心底的大爱为根基、做活力的。
试想,一个活得苍白、终日懒散、没有激情、心中无爱的乏人,怎么能写出这等活力无限的文字,怎么能在工作中、事业上有所建树?
在沪杭高铁建设工地上和兴中打交道时,我就分明感觉到了兴中这个年轻人的可爱之处。不论遇到什么棘手的工作,他总是乐观豁达地对待。没见过他愁,也没见过他烦,就那么默默地做。在最难的时候,也只是咂咂嘴,自嘲地笑笑后,再继续想着解决的办法。
兴中的性格显现了他的好品质。这好品质是他用正直的天性、文化的积累、理想的追求混凝出来的。混凝的效应是不可小视的。因为它互为作用,所以它结实。
兴中就结实——走得结实、干得结实。于是,活得也结实。
从他自学校走上工作岗位,由见习生开始,不论当干事、助勤、提职,也不论做什么工作,他都干得有声有色。走到哪里,荣誉就追到哪里。在物欲横流的今天,兴中这样的年轻人足显难能可贵。
兴中自身本体素质的混凝,决定了他笔下的作品也呈现着人生交响的特点。
如果用三个乐章的交响曲来喻评兴中的这卷《心绕家山》,那么,起首部分的“依依故园情”便是它的第一乐章。在这一乐章里,有着奏鸣曲式的正主题与副主题的强烈对比。这中间,既有兴中对亲人的眷恋,也有兴中对曾生活在这里的古人的悠思。今天与昨天交响,交织出千丝万缕的故乡情。
在第二乐章“青青子衿歌”中,兴中让激荡在胸中的情愫继续荡漾。让“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与第一乐章的“依依故园,赤子之情”浑然天成。
交响曲的第二乐章是行板或慢板。以抒情歌唱性音乐见长。兴中在这一乐章里的情绪节奏正是这样。其中有对学校的感念,有对同桌逝去的哀思,有在古寺中对古人的凭吊,有为一位诗人父亲逝去的慨叹。不论写景状物,兴中落笔都在人与人的情感上。即使只是一棵棕榈树罢,它给兴中的联想也是对一片土地和人的挚爱。于是这第二乐章就有了“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的绵延效应。
交响曲的第三乐章为小步舞曲。它们是轻快、幽默、典雅和风趣的。兴中的这一乐章取题为“悠悠高铁路”。高铁,笔直冷峻、周身坚硬。悠悠,“思之长也”。兴中赋以高铁“悠悠”之情,足见他对自己从事的铁路事业有着恋人般的守护终生的深情。
这一乐章本是苦与累、艰与险、铁与火的交响。可以写得惊心动魄,可以让人读来慨叹唏嘘。兴中没有这么作。他原本就不是故弄玄虚的人。即使再难的事,你也听不到他的长吁短叹。兴中的积极向上、乐观豁达,注定了他笔下流出的文字也是清亮明快的。一场高铁建设的鏖战,在兴中的笔下表现的是建设者的无畏、坚定。而这些,却是用朴实无华的纪实性的文体来呈现的。通篇充满了乐观向上的气度。在这一乐章中,兴中延续了前两章中的美好情怀。让本是硬邦邦的高铁予以兴、比、赋为特点的诗、散文配搭,使这一乐章就有了轻松和典雅。
兴中的《心绕家山》我是伴着香茗慢慢品读完的。因了兴中的文笔有味,杯中的茶本早已淡了,却并不觉得。全书读罢,方再重新沏起,细细品味。
书好茶香,端得享受矣。
(作者系中国科教电影电视协会会员,原铁道部影视中心编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