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如一片林海,将幼苗拥抱;一树青葱,为征途讴歌。树有树的起伏,人有人的峥嵘。扎根建设,我们皆是立根原野的树。一松不语,万松成林。
站成一棵大树
扎根,扎根!千千万万个我呐喊着,奔赴荒山。
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处处都有我的身影,我的余荫。从颠簸的山路上,从白色的卡车上,从粗糙而宽大的人民的手掌上,落地,生根。一抔土,就足以承载我的深情;一桶水,就足以叫我开怀畅饮。
栽种我的人,前仆后继。男人抡着臂膀,女人携着水桶。他们,提着铁锹,黑着脸颊,把身子埋进土里,信仰却在高天。
举着红旗站在最前的人,干哑着喉咙,和同样热忱的人们,用激荡的号子,唱着同一首赞歌,迈着轻盈的脚步,一路汇成千千万万个茁壮的我。
树影婆娑,波兮袅袅。我感激他们的爱怜,也体恤他们的蹉跎。但我还是要放歌,要用最青春的颜色,渲染我的家国。
因为我从不曾忘记,我,是一棵誓要征服荒山的松!
扎根,扎根!即使肌肤被撕裂,身体被剖开,我也要用,一颗滚烫的树心,扎根。
纵使我只剩血管,也要在夹缝中凿出一片天地。
纵使我肢体僵硬,也要竭力去追随飞鸟,仰望星空。
纵使我无法言语,也要用皲裂的手,画下绿色的桥。
扎根,扎根,击碎岩峭,忍受贫瘠与苦痛。
扎根,扎根,捧着万众的火种,攀越平地与高坡。
这里没有甘露,没有沃土,只有拓荒者留下的脚印与走过的路。
就像我,我也是一棵拓荒的松!一口一口撕咬咀嚼脚下的沙土,吮尽地底苦涩的水珠,但我还是要在黑夜来临之际,把湿润分润给高天与厚土。
然后,站成一棵大树!
筑梦在六个春秋
春雨来临的时候,我想,我该扎根。可脚下肥沃的土与喷涌的泉,却叫我无法适从。这是我的第二个家,我昏昏沉沉地来到这里,从贫瘠中走了出来,骄傲地加入新的家庭。他们和我有着同样的外表,同样的理想,但他们远比我强壮与成熟。
他们告诉我,“快长大,快长大!”一棵棵树苗耸立,一块块沙土泛绿。那些筚路蓝缕的男人女人,走了又来,来了又走,他们,也像我这样的喜悦。
我看着年轻的干部褪去了青涩,黑瘦的技术员挥汗如雨;就是那守林的老头也雪满额头,和我一样,羁旅同心。
我迫切地想知道他们的坚守,想要如他们一样坚韧。
原来,改变的不止是他们,我也已经不再年轻,不再稚嫩。
我开始怀疑和思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害怕狂风的撕扯,烈日的灼烧,和荒山上的孤寂……
惊喜忽然笼罩了整个我:
我曾历经了六次寒冬和飞雪,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书写坎坷。
第一个年头,我蜷缩着身子,小心摸索着大地。一个黑瘦的汉子,挽着袖子,拍着我的后背自言自语。“棒小伙儿,长高个!”我“愤恨”于他的轻浮,却“无奈”于他的指手画脚!
第二个年头,我拼命地汲取养分,与贫瘠竞跑!硌脚的石砾誓要截断我的根基,叫我喉咙干哑,碰不得半点灼痛。但我,是一棵松树,一棵誓要站成大树的松!
烈日炙烤我的皮肤,强风撕裂我的身心。我疲惫的探出我的肢脚,一寸一寸地挖掘着脚下的坚土,竭力汲取着那久违的湿润。
我抬起脑袋,目送着太阳隐入山涧,只余一片昏黄,身边的伙伴都伸长了脖子,嘶哑着嗓子叫喊:渴啊!渴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缺水的日子。或许是从扎根的那一天开始,我生长在这里,只留下脖颈和头颅在拼命地呼吸。
黑瘦的汉子,跛脚的老头,埋头记录的年轻人,他们围着我不停打转,几十双灼热的眼光恨不得将我一层层点燃。好在,孤独已不再叫我烦忧。
第三个年头,我笔直地站在坡顶,温柔地目睹着忙碌的人类朋友。他们喘着粗气,用细长的水管,浇灌着我的全身。一股清流自心底晕染开来,我决心与燥热、酷暑做个了结。
第四个年头,我骄傲地张开手臂,撑起小小的荫蔽,绿色的汁液在血管里游走,厚实的叶片覆满我刚健的躯壳。我的朋友们竖起了大拇指,眼中满是欣慰与自得。“好树,好树哩!”他们抚掌大笑,用粗糙的手掌丈量着我的每一寸皮肤。
第五个年头,我被黑瘦的朋友们小心地迁到这里,同我的伙伴一起,在微风中静立。
“一米五哩!”他们惊呼着奔走相告,大笑着抱着我跳舞,我的皮肤沾满了他们的热泪与鲜血。一米五!我骄傲地摆头,鄙夷这些爱哭鼻子的矫情鬼:“才一米五哩,我还能长到十米,长到百米哩!”
第六年,我长于斯,立于斯。造林的人来了又去,老头不舍地抚摸着我,“我要去其他地方了,你可要好好长哩!”
“才不长哩!你又不来看我。”我赌气地想着,却还是努力扎根。
扎根,扎根,把根扎到地球的另一边,扎到每一处沙场,每一块荒原。扎根,扎根,就不信种不出一片林海,染不出一片青天。
“老头,黑哥,还有眼镜仔,你们什么时候再回来陪我啊?我又长个了哩!”
我站在绿荫里,周围簇拥着抽枝招展的一排排绿松,整齐划一,又正好青春……
后记:不见种树人,但见瀚海林。十里春风路,歌诗慰苦心。培训有感,献给投身建设、默默付出的一局人。彼者如树,淬绿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