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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的破碎
  

贾玉鸥

 
  我认识他是在一次文学研讨会上。他国字型的脸,大高个,脸上戴一副眼镜。他是某个单位的一名基层的书记。我们这些文学业余爱好者,一般都是在报纸上,只闻其名,不知其人。这次一见,又听他朗诵了一首毛泽东主席的诗,顿时为他的身高又添了高度。文学社的女性大有为他倾倒的趋势。于是大家称他为“大个子”
  五天的文学研讨会很快结束了,我们都各自回到了单位。这之后,经常能看到他在行业报纸刊登一些文章,副刊上也经常有他的一些随笔,读起来感觉很有文学的鉴赏和文学的功底。后来有一段时间看不到他的文章了,也听不到他的一点消息了。突然有一天,他打电话要来看我,纯感到意外。
  快中午的时候他来到了我们单位,我见到他的时候感到他很疲惫,一副奔波劳顿很久的感觉。他问我还在写文章挣稿费吗?我听了很不舒服,我有工作挣的是工资,写稿子是我工作范畴之内。
  想的是初次到我这里来,就当他随口说的吧,没有必要计较。
  聊了几句,他忽然问我,人性到底是什么?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张口结舌地回答不出来。他就给我讲了一段他的经历:在一次施工的过程中,机械挖出了一个古墓。他让推土机手下去先看看。很长时间那个推土机手都没有上来。在场的几个人拿着手电相继下到了古墓里。墓里的那具尸体,是一位个头很高的战将。头骷髅那块有一顶很高的帽子,胸口那块有一面像是镜子一样闪光的东西,腰上一把剑。他们几个人这时候都顾不上什么了,仔细地扒拉着像土一样的尘灰,这一次每个人多少都有点收获。
  他问我,你知道我当时想的是什么吗?他接着说,我唯一的愿望就是上面的这座墓赶快塌下来,砸死那几个人。我相信从古墓里出来的几个人,都是这么想的。我们从古墓里出来,第一句话都在说,还以为咱们被古墓给砸死了呢,命大命大!这个时候,没有了领导和被领导之说,满脑子都是谁占有得的东西多。那个拿走铜镜的人应该是属于得到的东西是最贵重的。他不让我们看清楚那面铜镜。我们在私下里怀疑是金子做的。为了防止起内讧,我出头让那个家伙请大家吃了顿饭,每个人一条烟。这样才算是扯平了。
  他说通过那件事,他的观念改变了,怎么挣钱怎么来,要想挣更多的钱,就要冒更大的险。从那以后他办了停薪留职的手续。
  在吃中午饭的时候,他又打开了另一扇窗口,让我真正看到了他所说的人性的另一面。
  他离开了单位去了西藏的可可西里,在那片古朴原始天地里,他去捕获一种皮毛比金子还要贵的高原的羊。那个时候我们还不太清楚是藏羚羊。他说盗猎结伴的人并不一定是很熟。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我问到。
  他说,或许是我们身上有着某种气味或者说目光。他想了下说,对,是目光。我们的目光里都有一种我们才能看懂的东西。使我们在靠近可可西里的时候发现了彼此,结伴而行。
  “你知道在荒芜人间的地方,我们最怕什么?”
  “那肯定是守护藏羚羊区域的保卫人员”,我说。
  “错了!可可西里那么大,守护者是看不过来的。我们每个人都有猎枪,都在做着准备,也和机遇抗争着。如果盗猎成功了,那一辈子钱就够花了,干什么还去上班挣那点工资。知道不知道,是自然灾害!”
  接着他又说“我们在那儿收获了些藏羚羊,眼看着天黑了,又看见了天边上一团团黑云压过来。我们知道很可能大雪暴来了。我们要抢在雪暴到来之际,走出这片荒地。这儿没有路,越野车东倒西歪地向前开着,随时都有掉进沼泽地的危险。大自然在这里有着不可抗拒的力量,谁也拿它没有办法。那一次差点要了我们的命。不是我们跑得快,如果那次真正赶上了大雪暴,我们这些人早都一命呜呼了。”他没有告诉我,那一次得到了几只藏羚羊的皮毛。他炫耀地说,你知道我家里客厅里挂着什么吗?藏羚羊的头被他风干了后,经过艺术加工挂在了他家客厅了的墙上,成了他家的镇宅之宝。
  时光荏苒,这么多年过去了,对于他的消息,知道的甚少,只听别人说,他去很远的地方发大财去了。
  后来有人告许我,“大个子”为了挣更多钱,去阿尔金山淘金,在一次械斗中伤亡。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我的脑海里,浮现得不是他高大的身影,而是那藏羚羊头颅:空洞的眼睛里,是滴着血的悲戚。藏羚羊也一定有着一个自己可爱的幸福家庭,可是,它们倒在了偷猎者的枪下!而我眼里的“大个子”已不是文人了,而是文人中的破碎。
  如果“大个子”不堕入贪欲,也许还会在,他虽然很清贫平淡,但他是文人,他有文人的骨气,过得悠然,踏实。或“采菊东篱下”或“独钓寒江雪”。
  现在,他在利欲的争斗中,破碎地逝去了!(作者单位:三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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