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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叔的年
刘亚鹏
  刘亚鹏“回去弄啥呢,两个月前不是刚回去过嘛!”
  杜叔用地道的关中腔说着,在他身后不远处,宿营车静静地伫在那里,再远点儿,穹顶上飘着几块云,白色、蓝色和绿色在手机不高的像素里,渐渐融到一起。
  这是我在和杜叔视频通话。杜叔是我在项目上遇到的第一个可爱老头儿。许是我初来乍到,与工班其他人真有些不同,对我,他总收起平日里那副古板样子,话匣子也打开不少,我是学车辆出身,杜叔又干了大半辈子列检,因着这份机缘,两个相差三十岁的“顽童”成了好朋友。
  杜叔是个有趣的小老头儿,虽然他也会抱怨今天的饭菜不合他的口味,也会嘟囔着说自己的脸上又起了老年斑,但是跟着他,我总能在有趣的氛围里学到新的东西。
  是我把杜叔送上宿营车的。前方的轨越铺越远,从昆明局租来的十节卧铺车成了前方站,杜叔带着他的小挎包,在我的注视下踏上了作为前方站列检的日子,偶尔他也会打来电话,向我讲述着前方施工的动态。重阳节前夕,我原本还打算着在老人节调侃这个小老头儿一番,却在旁人的口中得知了杜叔父亲病危的消息。我想象着这个小老头儿急切的样子,从元江到昆明再到咸阳,该是多么煎熬又漫长的路途,重阳当夜,我在铺架基地,久久难眠……
  杜叔的父亲,是修建天兰铁路的第一代新运人,退休后,杜叔接过了父亲的衣钵,成了新中国的第二代铁路人。几十个年头过去,杜叔也长起了老年斑。2020年春节前后,疫情突至,杜叔因祸得福,在家里陪了老父月余。“老五呢?老五咋还没有回来?”“哦,老五在外面修铁路呢。”那时候,老父亲已认不出在身边推着自己的儿子,只是一个劲儿地念叨着杜叔的排行,那一刻,杜叔泪流满面。长久不能陪伴高堂的痛包围了他,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既然选择了做一名“筑路人”,也就选择了这份痛楚。那一个年,是杜叔参加工作以来过的最舒心、最幸福的一个年。
  “杜叔,听说玉磨要放冬休了,你回来过年不?”
  “回去弄啥呢,两个月前不是刚回去过嘛!”
  杜叔终究没有赶上,在他跑进门的前半个小时,老父亲合上了眼,唯一念念不忘的,依然是那句:“老五回来了没有?”
  我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杜叔从没对我提起这些。他只是告诉我,过年就是要回家和父母团聚在一起,过年,过的是团圆。视频通话里,小老头儿依旧有趣,“要过年了,你的老年斑又长一岁喽!”我不失时宜地补上了重阳节前的调侃。
  “不回去了,回去也是瞎折腾,让年轻人回去吧,我现在就一门心思地想修好这条路。”我知道杜叔心里有遗憾,既然因为在云南修铁路没能赶上见父亲最后一面,那就索性鼓着劲儿把这条路修好,好让远在天上的父亲看看,老五修的路,即将成为“一带一路、中老友谊”的标志路,从天兰线到玉磨线,这是父与子之间的传承,更是中国铁路无法磨灭的记忆。
  过了腊八就是年,晚上下班后,华灯初上,咸阳城里已有了几分年味儿。眼前有一对父女拉着手经过,看着他们,我仿佛也看见,在十几天后,当辞旧迎新的钟声敲响,杜叔掐灭手指间的烟卷,在一片宿营车挡下的夜幕里,叮叮咣咣,一锤一锤,将今年敲成了明年……
  (作者单位:新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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