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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画
乔万里
几近岁末,照理是亲朋相互敬颂冬绥之时,疫情冷峻且反复无常,加上在项目的第二个年头,促使人多了些许感慨,不禁想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准备点什么,也算为生活献上零星的仪式感,思来想去,最终决定要画一幅画,一幅年画,将我平日的所见所闻点墨在此。
我要先画上一个食堂,食堂门上张贴着崭新的福字与带着书香气的对联,食堂里同事们围坐在一桌,桌上有着像是微醺又透着雪白的水饺,有着经历暴烈又彰显娇嫩的鱼肉,饱含故土风情的肉夹馍,寓意红红火火的红烧肉,我要尽可能把饭菜画得多一点,多到这般烟火味足够抚平心中身处异地的悸动,多到可以忘却一年来的五味杂陈,多到从工地归来刚踏进门内的席建博能够尽情地填饱肚子。身为职安质部长的席建博,他时刻都必须保持着严谨和对隐患的不姑息,早出晚归成了他的名片,不论是隧道内严盯工人施工拱架拱脚是否悬空、掌子面安全步距是否过大,还是拌和站沉淀池清理与废水排放是否达标、火工品库“四防”是否落实到位等等,他一年四季都孜孜不倦地清理着施工中层层埋伏的隐患。
此时此刻又怎能少得了二斤白酒,煮酒所蒸腾出的乳白热气扶摇而上飘至灯处,在调配的温暖色调下,我想把这灯光画得亮一点,亮到它可穿透水气的遮盖晕染出片刻朦胧,亮到餐厅里平日不起眼的角落也能借此骄傲地熠熠生辉,亮到足以看清高三鹏盈满幸福的面庞上,又掺杂几许无奈而挤出眉间的微笑。作为征拆办副主任,高三鹏常年在项目上担任协调工作,与政府人员、地方百姓沟通更是家常便饭,每每待到各类节日与家人打电话时,他只是单纯地怀揣着饱满的激动情绪,却不知如何开口,也不知从何说起,凝噎在背后的千言万语只能化为一句“节日快乐!等我回家。”
画到大家团坐在一起,互相紧贴着看起来足够祥和,我还要把每个人的衣服画得厚一点,厚到能够抵御住重庆当地特有的湿冷,厚到隧道里躁动的尘土不可肆虐地落在技术员们的肌肤上,厚到刘永家不必与父母视频时,下意识地用手遮盖臂膀的伤疤。毕业就来到这边从事测量工作的刘永家,经历过漫山遍野磨破脚底的取点定位,体会过酷暑鞭打脊背的施工放线,领略过沉重的测量仪器不知分寸地压迫着他的肩膀,久而久之,已不知身上有多少处伤痕,但不让家人看到担心终成为了他固守的信念……
前桌现在显得有朝气,后厨自然也需要热闹一点,我想把为厨师打下手的人画得多一点,多到纵然付兵额头上的汗水带有疲惫,也不能掩饰他开心的笑容,多到纵然周围的柴米油盐没有感情,也不再流露出孤寂和冷清,多到即使锅碗瓢盆没有生命,也可为整年无法回家的他扮演亲朋挚友的角色。
我要接着画,食堂外,夜晚沉默庄严的群山上,早已被余晖渲染过的些许云雾旁,像是丹青妙笔信手涂抹彩墨后的天际,在使星月化为故作的留白里,我要画上归途的游子踏在家乡的泥土之上,我要画上无奈生育在大山里的孩子们有幸去实现领略大千世界的梦想,我要画上风华正茂、满怀抱负的青年有幸寻找到了施展才华的舞台……
不知是情绪的颜料已用尽,或是怕思乡的泪水打湿画卷,一时不清楚如何再下笔——大抵是想到了“遗憾也是一种美”这句话,我收起了笔墨。我要把这幅画送给即将到来的2021,带着我最真挚的祝福和祈祷。 (作者单位:四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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