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日子过成了诗。我,笑而不语。
因为,我也不知道,怎样的日子才算得上是诗一样的日子?怎么的诗才有资格配得上每个鲜活珍贵的日子?
细细想来,我只不过是用心地热爱着每个日月星辰,用心地热爱着每棵花花草草而已。
每日清晨,厨房一阵忙碌,闺女吃过精致营养的早饭,去上学。买菜的路上,我会去旁边的朝阳公园,和晨练的人儿一起走在铺满鹅卵石的青石板上,这里,满眼满心都是醉人的绿。
草木葳蕤,花香绿荫溢满整个园内,走在葱茏环绕的小径上,看着花丛溪水旁的人儿,跳舞,唱歌,拉小提琴……即将落入尘埃深处的她们是多么的珍惜时光,多么渴望存在的意义,唱得好不好听,跳得优美不优美,有没有观众,有没有掌声,这些对她们来说压根不重要,她们在意的只是那些由心散发的笑啊!
走着走着,恍惚自己像是粗壮高大柿子树枝头的那颗绿盈盈的小柿子,它们呼朋唤友,吵吵囔嚷,像赶集似的都跑出来。又像是那朵野生的粉色的喇叭花,不争吵,不斗艳,正沐浴着自由的风,吮吸着晨曦温和的阳光,安静却拼命地生长着。瞬间,莫名地感动,感动着我真实地拥有着这平和安宁的美好晨光,一颗柔软简单的心就欢喜得不得了。
在一片又一片的绿荫中,一片又一片晨曦旖旎中,我寻找着自己——那朵野生的粉色的真实的自己。
在一片花事谢了的牡丹园,在一片滚烫裸体的土地上,我欣喜地发现一朵浅粉单薄又耀眼夺目的自己,在微风中摇摇晃晃着。近看,花瓣晶莹剔透,筋脉丝丝分明,闻不到花香,却骄傲自由地绽放着。
我欢喜地捧着这只孤单的花朵,如同捧着自己的脸蛋,我用手机给自己拍了张照,粉色的连衣碎花裙子,手拿几株狗尾草,戴一顶浅绿色的藤编公主帽,看上去几分纯净,几分美,我把欢喜装进心里,又把欢喜带回家。
我把那朵粉色的自己连同几株狗尾草一起插进一个透明的玻璃瓶中,放在依窗的茶几上,旁边墙壁一泻而下的绿萝,与它相视而笑。它不再孤单,在平凡的日子,闪闪发光。
你家的绿植可真是多啊!再看看,阳台,书柜,客厅,卧室,没有一盆奇花异草,无非就是吊兰,金钱树,君子兰,文竹,茉莉,对了,还有那二十几盆的绿萝。
是的,我喜欢它们葱茏着,翠绿着,芬芳着,可爱着……喜欢密扎扎的绿萝一泻万丈,如雷声轰鸣,撼人心魄的绿色瀑布,从天而降。喜欢它们不管不顾,拼命地扯藤打卷儿的模样。我也学着它们不管不顾的样子,搬来高凳子,矮凳子,踮起脚尖,贪婪地把它们放到屋檐下,放到卧室一人多高三层的花架上。它们没有辜负我对它们精心的“折腾”,它们没心没肺地吐着新绿,扯着藤蔓,一盆一盆地绿着,一面墙一面墙地绿着,绿得叫人“心烦意乱”,绿得满屋“气势磅礴”。
还喜欢,坐在它们浓密的发梢下,读书写字。每当尽兴时,会不自觉地亲昵耳边那片新抽的嫩叶,似婴儿脸蛋,干净,柔滑;当满腹忧愁时,会不自觉地抬头仰望这面密不透风的绿墙,它们伸展胳膊的脆响声,又如一曲缥缈的琴声,将我淹没在这如水的绿意中,不能自拔。
微风细雨时,它们会左晃右晃,跳进我的书中,仰着头吵着闹着纠缠着,急切地想知道,我都在看些什么。
我会把铁凝笔下那个清纯的香雪,那个矜持懂分寸的杨青,那个有着雪白脖子的沈小凤的故事读给它们听。也会把我拙笔下那个优雅安静的祖母,那个勤劳质朴的母亲,还有那个经常幽会的小雪妙的故事读给它们听……
这些滴落在烟火尘埃低处的故事,它们听得满字生香,我也讲得满心欢喜。
一天的日子结束,一天的日子又开始鲜嫩起来了,如我杯中的绿茶,色泽浅翠,肥硕丰满……
(作者单位:桥梁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