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间,发觉路上的两排杨树已焕发出夏的活力,天空湛蓝、树叶新绿。时间也随着办公室窗外那棵树的发芽、茂盛、凋零,周而复始。
2022年,滋养了我们一家三代人的公司也走过整整半个世纪的历程。
从我记事时起,我爷爷房间右边的墙上挂着一个用玻璃镜框装裱起来“光荣退休”字样的奖状,隔段时间,爷爷就用抹布把它擦得干净、透亮。“一辈子走南闯北换来的。可得珍惜!”
因为家里穷,爷爷不愿给有钱人家一直当短工,1956年,就和同村的伙伴们机缘巧合地到了抢修队,因为艰苦,好多人又跑回了老家,一起出来的五六十人,到最后只剩下爷爷在内的三个人坚持下来,被分配到了机修队。白天上工,晚上在职工夜校里学习,就这样,一天没上过学的爷爷,竟然学会了许多常用的汉字,退休后每日读报纸、看新闻成了他了解外界的方式。
后来,爷爷因为参加宝成铁路,把自己的名字也改成了李宝成。当时的条件,所有的隧道都靠人工开挖,可大家肩挑手扛地抢着干,肩膀磨出泡来,晚上挑破、用衣服垫着第二天接着干,他的矽肺就是成年累月在一线吸入粉尘才得的。
爷爷常说,那时候年轻,为了目标就不知道“累”,自己参与了新中国第一条电气化铁路,就觉得无尚光荣。凭着吃苦耐劳与敢打敢拼,于1959年加入光荣的中国共产党。他成了所在班组的班长、指导员、连长,还曾一度任阎良二段文工团团长。
但“没文化”成了他的遗憾。所以他让姑姑们要坚持读书,而我父亲则接过他的接力捧成了一名光荣的铁路工人(父亲入职时,公司还隶属于中国铁路郑州局集团)。
等我再长大点,我就和父母在公司的沣河桥项目生活,在我的记忆里,那个院子有一大堆沙子,职工住在牛毛毡搭成的一排平房里。能吸引我的就是调度室那一部橙色的电话和黑白电视机。我溜进去,学着大人的样子,装模作样地打电话;电视机是我童年的一抹亮色,我和小伙伴们每天等着看《黑猫警长》和《聪明一休》的动画片。
一次,我和伙伴们从院子出来一路玩闹迷路了,一个拉着人力车的叔叔把我们送回了“有高烟囱、有大沙堆、有大狗”的施工队。
小时候的我,在施工队长大,但家人的爱与相对富足的物质却让我拥有了无忧的童年。
等上了小学,我就一直用怀旧蓝的废旧图纸包书皮,每年的学费都是爸爸的工资转交给妈妈再到我手中。
记忆中爸爸老背一个黄绿的帆布包,包的四角还有皮革护着四个容易磨损的角,那个材质类似于解放牌胶鞋,不装任何物品也重。爸爸用那个包也背着乡愁、背着家人的爱去一线施工,也用那个包背着零食与学习用品返家。
时间到了2000年左右,父亲终于换背包了,这下是个洋气的黑色的尼龙制品包,很规整,类似于今天旅行箱的包了,爸爸的工资也终于上千了,也发了几套“正规”“好看”的工作服,有肩章、还挺洋气。
公司的大门也从四段巷,换到了文林路,那个低矮的带有铁路局标志的小门换成了简洁、大气的电动门,随着公司住宅区里两幢小高层的拔地而起,公司也进入了全新时代。
2009年,对于我家来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因为我们家要搬进公司的小高层了,打地基的时候爷爷就整天在旁边看着,可他终归没能亲眼见证,因为他当初的坚持我们的家从农村的瓦房、五号楼的两室一厅变成了小高层的三室两厅。
也是这一年,我踏着祖辈、父辈的脚印去了千里之外的新疆。在广袤戈壁、体会了“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美,也在“夜凉如洗,星光满戈壁”的广袤里参加了红乌电气化改造的关闭站施工,成为百人大会战里的一员。
后来,因为工作的缘故,去过许多项目,采访了一些人,听了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
我所在的红乌项目部总工,因为要做完分布于绵延于6百多公里,分布于戈壁滩的14个站的路基测量放样,60多天在戈壁跋涉,在风砂、黄土的陪伴下工作,吃馕、鸡蛋,喝矿泉水,以至于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看见鸡蛋都反胃。
十天高速项目驻地在旬阳县的一个小村子,没有理发店,男生们互相剪头发、掌握让长裤瞬间变短裤的技能,只能在唯一的小卖铺里抢购唯一的荤食品——火腿肠。
驻地在宝成铁路深山里的巨亭项目,有一个工点要划船才能去现场,每个办公室里的都备有水桶,大家喝的是从隧道里渗出的水。
我也去过驻地在苏州的江陵路项目,亭台“水榭”园林化的项目驻地令人神往。东环项目的读书阅览室、健身房、心理咨询室更显人文关怀。
也见到过线路开通激动到互相拥抱、扔帽子的;从不被业主认可,到创造出全线“十个第一”高兴到跳跃的团队;热滑实验一次通过的要出去HAPPY的年轻人;每每投标前一晚失眠,盼着中标愿意用假期去交换的的人……看着、听着那些过去、现在的辛酸、精彩、刻骨铭心的经历,这些都是属于工程人自己的故事。
可能是作为女性敏感又感性,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我的稿子被《铁路建设报》的老师们评价为“自我感动”式,现在也仍然感性。工人日报记者李元程老师告诉我,细腻的情感也可以爆发强大的力量,就像她写的《如果云知道》,那是讴歌筑路人在罗布泊铺路的通讯,任谁读了都会被那娓娓道来的叙说感动,如潺潺流水浸润心田,但是读完会觉得深受鼓舞,这就是文字四两拨千斤的力量!
岁月的流淌总会留下印记,那些苦难、那些荣耀;那些低谷、那些辉煌;那些成长、那些磨砺都是岁月馈赠,都是成长的勋章。就如公司创造了中国铁路史的“灞河速度”“零品速度”“牛头河速度”一样;前辈们参与109隧道抢险,涌现出的烈士与先进集体一样;比原计划提前50天,创造了“太华速度”,刷新了铁路既有线施工新的纪录一样,都是时间给这个光荣且无畏团体的最好嘉奖。其背后有多少人的全力以赴,就有多少家庭的全力支持;是多少人夜以继日,就有多少人忘我奉献;有多少汗水聚集,就有多少力量汇聚……在历史的长河中,在公司发展的进程中,这些都镌刻于功劳簿上,也将永远被我们铭记。这些勋章像星星一样指引着我们前进的方向。
企业是我们休戚与共的土壤,祝你50周年生日快乐,今后的日子灿烂辉煌!
(作者单位:铁建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