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来到巴塘参加铁路建设已经两年多了,高原上寒冷缺氧的自然环境对于远道而来的建设者来说实在不算友好,但一想到当地人民对铁路的深情期盼和对我们的热情支持,内心便充满了坚持下去勇气和力量。我认识几个在县文化系统工作的藏族小伙子,他们想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歌颂铁路建设带给家乡的新变化,于是多次到工地上进行调研和采风,终于编排了一场名为《“天路”从我家乡过》的舞台剧。他们创造性地将巴塘弦子的欢快节奏与铁路建设的奋进场景融合在一起,让人感到非常的新颖。
说到巴塘弦子,这是一种集合了诗、琴、歌、舞于一体的综合艺术,距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属藏族三大舞种之一。巴塘作为“弦子之乡”,当地人民对弦子的喜爱已经深深融入了他们的基因,无论男女老少都能随时随地甩动衣袖即兴起舞,弦子也成了他们礼赞美好生活的特有方式。“东方架起彩虹,山连水水连山,云间修起金色的路,巴塘北京紧相连”。60多年前,巴塘的民间艺人们拉着弦胡、跳着弦子到了北京,见到了敬爱的毛主席;今天,巴塘的文化工作者用弦子来赞颂铁路建设,或许在他们的心目中,我们正在建设的这条铁路已然成了那条修在云间的“金色的路”。
在巴塘这片遍布着雪山、草原、湖泊、白塔和牦牛的圣洁之地,我们时常可以看到人们聚集在空地上围成圆圈,踏着弦胡琴的节奏跳起弦子舞,想必藏族人民积极乐观的精神气质就蕴藏在这轻姿曼妙、弦乐声声的弦子舞中。去年年底,为了配合上级单位拍摄关于路地和谐共建的视频,项目邀请附近藏族群众身着民族盛装,与我们铁路建设者一起在项目部的院子里跳起了弦子舞,大家围着篝火一圈圈地转啊、跳啊、笑啊,工作中遇到的所有艰辛瞬时烟消云散,这种久违的轻松惬意着实让人难忘和留恋。
平时与当地人聊起铁路,他们常常一激动就朝会着我们竖起大拇指,用“英雄”“伟大”等词语来形容铁路建设者。藏族老百姓丝毫不会吝啬对筑路者的赞美,因为在雪域高原上修路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是在科技迅猛发展的今天,依然有许多难题阻挡着铁路建设的前进步伐。尤其要在横断山脉腹地修建隧道,建设者们不仅要面对“地质博物馆”一般的复杂地质环境,还要忍受高原反应以及各类高原性疾病的考验。记得第一次来到海拔四千多米的施工工点,下车后脚底就像踩着一团棉花,头上仿佛套着一圈紧箍,正常行走都难以做到,更何谈有效率地工作。然而,就是在片“人类生理极限的试验场”上,建设者们卧冰爬雪、咬紧牙关,靠着顽强的精神意志和“红军不怕远征难”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跋涉着,留下了一串串充满艰辛的奋斗足迹。
当地朋友给我讲过600多年前藏族桥梁专家和高僧唐东杰布修桥的故事。唐东杰布幼年时家境贫寒,以牧羊为生,成年后当过兵,做过生意,后削发为僧,僧名尊珠桑布。他深感雪域高原山高水险,交通极不发达,给人民的生产生活带来了很大不便,于是发下宏誓大愿,要在雪域高原湍急的江河上架设铁索桥。有人嘲笑他是彩云里跑马,石板上耕田,干脆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尊珠仰巴”,意思是疯喇嘛。但他没有气馁退缩,最后终于赢得了人们的信赖和政府的支持。1430年,他在雅鲁藏布江上首次建成了曲水铁索桥。作为一名同样以筑路架桥为己任的建设者,当我听到唐东杰布这样来自历史深处的人物故事时顿感惊叹不已,耳畔仿佛听到了来自历史的悠远回声,内心激荡着勇往直前的无穷力量。
从古至今,想要实现在雪域高原筑“天路”的这一壮举,就必须要有无数像唐东杰布那样的智者和勇士,勇于在“彩云里跑马、石板上耕田”。工程开工两年多来,为了早日让“横断之巅”通上铁路,一批又一批的建设者挺身而出,毅然用青春甚至生命,谱写了一曲曲催人奋进的建设者之歌。我们身边就有一名八零后的现场负责人,自从“临危受命”来到高原之后,由于现场施工一直处于被动局面,于是为了尽快破解这些难题,他以身作则带领团队坚守在施工一线,连续六个多月都没有休假回家了。最近项目上组织员工进行健康体检,查出他的心脏所在位置竟然比正常时下降了两厘米左右!领导关心这名现场负责人的身体状况,给他打电话询问,他却打趣地说道:我这是“沉下心”来干项目!玩笑归玩笑,最终这名现场负责人还是被领导连劝说带强制地催促着回家休了假。
工作闲暇之余,我们也会畅想将来铁路开通时的情景,相信那时就像歌里唱的一样,“从此山不再高、路不再漫长”,巴塘和北京会更加紧密地连在一起。最近有次漫步在巴塘街头,远远看到一名藏族小伙子朝我招手。原来是舞台剧《“天路”从我家乡过》的一名创作者,他兴奋地告诉我,他们的作品在州里举办的文艺汇演上获了奖,这都得益于铁路建设带来的灵感,他们还会用更加多姿多彩的弦子舞来赞美和支持铁路建设。我笑着拍着他的肩膀说道:相信将来铁路开通的庆祝典礼上,巴塘弦子一定是那最美的“天路赞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