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天风沙里看着你远去,我竟悲伤得不能自已;多盼能送君千里,直到山穷水尽……”听着感伤的旋律,追思的情愫顷刻占满了我的心房,恨不得立即奔赴千万里,飘洋过海、翻山越岭去看你——斌哥。
2006年1月3日,我的爱人刘斌跋山涉水,远涉重洋,跨境过界,到巴基斯坦去修建M4高速公路。我追随高空飞机划过的痕迹远去,心中泛起感伤的涟漪。
我和他从恋爱到结婚已走过十年光景。十年里,我们每年都经历着这样的分离。恋爱时,大学假期因异地而分离;工作后,由于工作性质、工作调动而分离。相依不过离别时,每一次的分开,总是泪眼婆娑。“我有一个水做的老婆”斌哥总会这样说。作为工程人的后盾,有时会觉得荣幸,有时也会觉得无奈,会莫名伤心。
2006年6月23日,我毅然背上行囊,决定踏上爱的旅程去巴基斯坦找他。从未只身远行的我,一想到心中的他,有了从来没有的勇气。我在心里高呼:巴基斯坦,我来啦!斌哥,等我!
从湖南到陕西,从中国到巴基斯坦,从汽车到火车,从火车到飞机,一路的辗转艰辛,抵挡不了我“飞”的心情!当飞机落地的刹那,看着接机口那个熟悉的身影,有些激动,有些羞涩,有点想流泪。
巴基斯坦首都——伊斯兰堡,蓝天白云,高鼻梁、大眼睛、黑皮肤,一切都很新鲜。48℃的高温让我首次体会到了所谓的挥汗如雨,晕头转向。伊斯兰堡到营地还需六个小时的车程,从首都到省会,从市区到县城再到营地所在的村,一路南行。
一路的建筑和人文气息给了我两个词的印象:低矮和简朴。随着斌哥的一路介绍终于抵达营地,高高的围墙,整个院子站满了扛着真枪实弹的警察和保安,才发现新闻里播放的动荡不安离这群一线工作人员如此之近,心中油然不安。
依稀记得,那晚夜深了,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对话和开关门声惊醒,回过神来,枕边的他早已不见踪影。清晨,从同事们的聊天中得知昨晚二工区营地来了强盗,发生了枪战。心咯噔一下,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办公室,一进门,见他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每一项工作,顿时又气又心疼,气他工作起来忘我的状态,总是不顾一切往前冲;心疼他的工作性质,他的职责所在。
作为女人,在支持他工作的同时,更希望他学会保护自己,平安无事。他淡然地安慰我说:“没事,处理完了”。看着他,我欲言又止,只能选择相信,选择支持,默默祈祷上苍能时刻庇佑这个我最爱的男人。
九月的太阳依旧毒辣,正在屋里无事的我被突然的开门声惊动,斌哥从外面进来,“感觉不舒服,回来躺一下”,语气很急促。我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他没再说话,只是躺在那里,很难受的样子。我摸了下他的额头,没有发烧,倒了杯水放在了桌子上。
不一会他侧过身子对我说:“媳妇,你去给办公室说下,要辆车去toba医院。”听到喜欢死扛的他提到医院,忽然觉得情况不对,才发现他已满头大汗,放在他额头的手心一阵热流,再摸全身明显发烫。
到了医院,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就直接输液。医生说“看他身上已经出现红疹了,还有急性的发烧,应该是传染病登革热”。看着他在病床上反复喊着“头要炸了,头要炸了”,并不停地扯自己的头发,痛苦至极,心提到嗓子眼也只能干着急。我用力抓住了他的手,什么也没说,只想给他力量,慢慢的他安静了下来。
两大瓶液体输完后,他无力地转过头看着早已泪流满面的我,挤着笑说:“我没事了,感觉好多了,你怎么又哭了,水做的媳妇。”
高温、毒虫、饮食、语言不通、局势的动荡、枯燥的生活,这样的恶劣环境下有着一群不退缩、不讨价的一线工作者,他们克服所有的不习惯,把硬撑演变成适应。作为工程家庭的女人看着身边那个黑黑瘦瘦的男人不由觉得敬佩和心疼,想要退缩的想法也随之消失,也许陪伴才是最直白的爱,他的辛苦、我的陪伴,也许将是我们一辈子抹不去的一段回忆。
很幸运,在异国他乡,我们终于等来了我们的小心肝,为纪念在巴基斯坦的历程,取名为faisa。随着faisa一天天在肚子里成长,同时也即将面临结束巴国的生活和一家人的离别,所有的深情,无需刻意,那是琐碎文字拼凑不出的只言片语。
如今,在故乡的土地上,每天提着他给faisa买的音响,听着他给宝宝选择的胎教音乐,漫步在乡间的路上,抬头仰望高空偶尔掠过的飞机,和宝宝细碎叨念着远在万里的爸爸,担忧他的生活,担忧他的安全,只愿他一切安好,愿宝宝平安健康。这是我和宝宝想他的最简单的方式。
我想此刻,宝爸应该也在思念着我们,担忧和祝福着我们娘俩吧。
万里归途,等待我们的爱;路途漫漫,坚守我们的家。“陌生的城市啊,熟悉的角落里,也曾彼此安慰,也曾相拥叹息,不管将要面对什么样的结局,一生和你相依……”
(作者单位:五公司)